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赎罪之行01

赎罪之行01

休伦历五六年,竹取女皇登基,阿伏伽德罗王朝终结,樱花皇室定都玉京。五八年产下皇子竹取扎助,六七年女皇失踪,皇子继位。

——《历代记》

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堂顶端的彩绘玻璃将斑斓的光铺洒在空旷的大殿,大厅内冷冷清清的,做弥撒的市民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家中,只有部分神职人员依然留在大厅里面,一个身披修士袍的老者站在大厅的中央,身后便是圣灵的雕像,昏暗的烛光印在漆黑的双眼中,他面朝教堂大门的方向,嘴上挂着微笑。

“咚,咚,咚。”

高耸的大门中走进一个年轻人,他披着银色的软甲,内衬是蓝色的修士袍,满头金发,蓝色的双眼明亮却带着少许忧虑,尽管他身着戎装,但是却不像一个战士,倒像一位诗人,柔弱而多情。

他每走近一步,老者脸上的微笑就越浓烈,他走到了老者面前,单膝跪了下去,“老师。”他恭敬地说道。

“起来吧,孩子。”老人声音慈祥,弯腰将年轻人扶起来,纯白的圣光从教堂的穹顶射在年轻人的头上,淡色的头发在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,老人惊喜的说:“孩子,圣灵再一次眷顾了你,祂刚刚赐福于你了。”

年轻人点点头,将手横在胸口,“感谢圣灵!”俩人齐声说道。

老人注意到了年轻人神态的异样,“孩子,你怎么了?”他低声询问。

“老师,我……”年轻人双眼看着地板,欲言又止。

“你又梦见那个了?”

“嗯,是的,最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,我的脑海里就一直浮现当时的情形,历历在目,我忘不了啊,老师。”年轻人神情沮丧。

老者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人,吩咐道:“今天就到这吧,你们回去吧。”其它神职人员听见老者的命令,陆续离开了大厅,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老者和年轻人两人,“来,孩子,到这儿来。”老人搂着年轻人的肩,将他带进了教堂里面的一个房间。

房间里是一个神龛,旁边摆放着两个瓷瓶,年轻人看到瓷瓶,双眼间的忧虑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和遗憾,他不解地看着老人,“老师,您这是?”

“孩子,你已经为你的父母和妹妹守灵十年了,刚刚圣灵降下圣光赐福于你,我认为,是时候让他们魂归家乡了。”老人看着年轻人。

“可是,我还有…”

“任务哪有亲人重要,我自会吩咐其它人去做,你待在裁判所已经快十一年了,都没机会出去看一看,这次就让你回去散散心。”老人挥手打断了年轻人的反驳。

他欣慰地看着这个小伙子,似乎想起了初见的时候那个还不到他腰部的小男孩,“你知道吗,十一年前的今天,圣灵让我遇见了你。”

“徒儿永远记得您对我的恩情。”年轻人坚定地回答。

似乎是对年轻人的称呼有点不满意,老者眼神暗淡了一瞬,但随即又明亮了起来,“来,孩子,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。”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,递给年轻人。

年轻人解开布包一看,是一把秘银制成的配剑和一块勋章,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一名圣骑士了。”老人欣慰地说道。

“可是,我的资历……”年轻人困惑,“不,这是你应得的,无论是对教团的贡献还是实力,你当之无愧,并且刚刚圣灵的第二次赐福,就是最好的凭证。”老人打消了年轻人的疑惑,“收好吧,孩子,从明天开始,你正式进入为期一年的调职缓冲期,我命令你,回到家乡,安葬你亲人的骨灰。”

“遵命,奥尼大主教。”年轻人向老人鞠了一躬,离开了房间,关门的那一刹那,老人听见了年轻人小声的说道:“谢谢老师。”

“唉,这孩子。”老人笑着摇了摇头,无奈地抖了抖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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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教堂,已经是晚上了,侯赛因回头看了看教堂。即时在夜里,教堂依旧是皇都最明亮的建筑,当然,皇宫除外。

他低头在街道上走着,盘算着明天启程的计划。周围的人看到他的装束,眼神崇敬,刻意地避开了他的路线,以免打扰这个低头思考的行者。

似乎是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回头一看,两个宪兵尴尬地注视着他,他才想起来皇都晚上除了宪兵其它人是不允许佩戴武器的,要不是看他披着裁判所的软甲,恐怕宪兵就不是这么温和地提醒了。

“哦哦,抱歉,我忘记了。“他连忙表达自己的歉意,将师傅刚刚赠与自己的佩剑用布包好,挂在背后,两个宪兵感激地笑了笑,然后突然站地笔直,大声到:“大人晚上好。”

“哟,小子,我不管你是不是圣灵教的,胆儿挺肥啊,带剑出行。”身后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,一个红色头发的高挑女性正打量着自己。

“哦,原来是你啊。”女子吃了一惊,挥手让旁边两个宪兵离开,然后她注意到了侯赛因肩膀上的勋章,惊讶的说道:“唷,几天不见,升职了啊,都是圣骑士了,你恐怕是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骑士了吧?”

两个宪兵听见他们的谈话,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,当街拦下一个圣骑士,这应该是闲自己生活过的太舒服了,这两个人他们都惹不起,还是快点走吧,两人互相看了看彼此,快步离开了。

“要不,喝一杯?”女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,侯赛因哭笑不得:“你都这样了,我还能拒绝么?”“当然不行。”女子狡黠地笑着。

“哥哥,给这位漂亮的姐姐买一束花吧。”有个小姑娘拉着侯赛因的衣角,大声说道。侯赛因心虚地看了女子一眼,连忙对小女孩解释:“呃,我们不需要的,然后塞了几枚硬币给了小姑娘,示意她快走。

没想到小女孩却认真地说道:“既然你已经付我钱了,那么,为这个姐姐选一束花吧,我虽然穷,可我也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商人。”侯赛因大窘,女子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,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,她弯下腰,对小女孩说道:“小妹妹,那你觉得姐姐应该选哪一朵花呢?”

小女孩抬头看了看侯赛因,又看了看女子,似乎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,她拍了拍脑袋,嘟囔道:“哎呀,妈妈没有教我这个呢,不如,姐姐你拿百合花吧,百合花象征着纯洁的爱。”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女子,“呃,我之前看很多漂亮的姐姐都选的百合呢。”她还不忘补充一下。

女子捂着嘴轻轻地笑着,伸手拿了一支百合,掐断花茎,把花扎在自己的头上,拉着侯赛因去了酒吧。

几杯白兰地下肚,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两团酡红,她将嘴里的酒气徐徐吐出,神情很是愉悦,侯赛因无奈地说道:“好了好了,菲奥娜小姐,你今天不在劳伦特的府邸待着,来这种地方闲逛是为何呢?”

“还不是为了我那个麻烦事特多的弟弟。”菲奥娜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,酒保闻讯过来想要警告这位情绪激动的顾客,却被菲奥娜狠狠地瞪了回去。

“呃,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?”侯赛因问道。

女子眼中的迷醉消失了,甚至脸上的酡红也淡了许多,她正色道:“静公主离家出走了。”侯赛因愣住了,“下个月好像劳伦特伯爵就要和公主完婚了啊?”侯赛因也觉得事情有点棘手。

“是啊,公主本来就很排斥这场联姻,这次估计是逃婚了,不过,陛下本人对于他这个女儿可是宠溺有加啊,这下失踪了在宫里急得直跺脚,我父亲让罗尔那小子去把他未婚妻找回来,谁知道他待在军营里不出来了,所有,就只有我这个倒霉大姐给他擦屁股咯。”女子忿忿不平。

侯赛因对贵族这些事情懂的不多,但是他也明白菲奥娜目前的情况相当难处理,他考虑了片刻,对菲奥娜说:“刚好我师傅给我放了很久的假,我要回故乡一趟,我会在路上留意的。”

“咦,你回家乡干什么?”菲奥娜不解。

“我回去安放我父母和妹妹的骨灰。”

“啊,对不起,我不该问的。”菲奥娜捂住了嘴。她小心地看了一眼侯赛因,生怕自己戳中了他的伤心事。

“没事,已经过去十多年了,我现在也有了家人。”侯赛因盯着桌子上的蜡烛,自言自语。

“唔,你师傅,大主教对你是真的好,像亲生儿子一样。”菲奥娜感叹道。

“我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他的恩情。”侯赛因点点头,“以后等师傅卸任了,我就去陪他安享晚年。”

“可是你那么年轻就成了圣骑士,这是前所未有的,你的未来不可限量。”菲奥娜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动摇他,但还是忍不住替他惋惜。

“教团里又不只是我一个,有前途的年轻人很多的,只要圣灵还在,希望就还在。”侯赛因抿了一口酒。

有了侯赛因的承诺,菲奥娜安心了许多,她猛地灌下一口酒,久违的酡红再次浮现在她的面颊,她直视侯赛因的眼睛,“要不,我们明天校场上练练?”她提议。

“反对。”侯赛因回答的很干脆。

“你都成圣骑士了,还怕打不过我这一个小女子?”菲奥娜撅起了嘴,循循善诱。

“你可以找加斯旺德骑士长试试啊,为什么非要找我?”,自从两年前和菲奥娜在校场上打过一次之后,侯赛因就明白了自己和剑豪实力上的差距。眼前这个叫菲奥娜的女子,便是大陆上被称为剑豪的顶尖强者之一。

“唔,都没人陪我玩,那些人都只是敬畏地看着我,他们畏惧我的实力和身份,只有你把我当朋友看。”菲奥娜眉毛低垂,“也是奇怪,罗尔那小子,别人求他结婚都不去,唉,我啥事能摊上这种好事情啊。”

“只要你别看见了男的就拖着人家和你对练,我相信你能很快找到真爱的。“侯赛因”诚恳“地建议。

“找死啊!”菲欧娜白了侯赛因一眼。

俩人聊了很久之后才发现酒馆里面的客人就剩他们了,“那…明天见?”菲奥娜起身道了声再见,便离开了。

“明天见。”侯赛因坐在椅子上。

“晚安。”他对自己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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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晨,侯赛因回到教堂打算收拾一下行李,发现他的老师早已给他打包好了放在桌子上,他走进忏悔室,取出了瓷瓶。

“安娜,我们回家。”

出了教堂的大门,侯赛因发现居然还有人在外面等他,一个穿着军服的年轻人向侯赛因行了一个军礼,侯赛因也回敬了一个,“早上好,罗尔准将,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?”侯赛因拉了拉肩膀上的袋子,对着马上的青年人说道。

“弗莱尼茨,我姐姐让我将这个给你”,青年人说完,翻身下了马,把马缰绳递给侯赛因,“这是我姐姐最喜欢的‘红日’,她希望这匹马能够陪你走过接下来的路。”他的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。

侯赛因郑重地接过缰绳,他思考了一下,将胸口的一个小布袋解下来,塞给罗尔,缰绳一抖,便踏上了归乡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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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确定,他亲口给你这样说‘希望她也能帮我保管一下这个东西‘了吗?”菲奥娜询问着她的弟弟。

“是的,姐姐,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。”罗尔回答道。

“哈,这家伙,他肯定是担心会把这个东西弄丢才扔给我的。”菲奥娜惦着脚,飞快地在木制的地板上变换着位置,脸上绯红一片。她回头看了看椅子上的人和她的弟弟,“你们讲你们的,我先出去逛逛,啊哈哈。”她跑了出去,用力地关上了房间的门。

“唉,我现在觉得,你姐姐的事情比你还麻烦。”椅子上的人刚才本来是仰躺着,这会坐了起来,露出了阴影之中的脸。

这张脸和罗尔很像,但是要成熟许多,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皱纹,一双眼却很犀利,就像发现猎物的鹰一样。菲利普·劳伦特,这个帝国最显赫的家族的当家人,正用手揉搓着额头,看着自己的儿子。

“你觉得侯赛因这个人怎么样?”他对自己儿子说道。

“年轻,谨慎,前途无可限量。”罗尔给出了简短的评价。

“那你觉得,他做你的姐夫怎么样呢?”中年人笑了,像一只老狐狸一般眯起了眼。

“恐怕不可能,姐姐什么性格,没有男人受的了的,他们只是朋友关系,但是发展成恋人,我觉得很难。”罗尔看着桌子上那枚圣骑士勋章,摇了摇头。

“但是我觉得,他俩很有希望啊。”老狐狸站了起来,将手背在了身后,看着不远处的皇宫,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,“年轻人的事情,说不好的,再者,如果他入赘了我们劳伦特,对你,对菲奥娜,对我们的事业,都是巨大的帮助,你明白么?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“明白就好,明天你再加派人手,务必要尽快找到静公主,这关系到我们和皇室的颜面问题。”

走廊上,罗尔回味着刚刚父亲所说的话,他发现自己的姐姐正坐在台子上,盯着天上的月亮发着呆。

“呃,姐,早点睡觉吧,明天还要接着搜索静公主呢。”

“唔,让我静一静,唉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呢。”菲欧娜自言自语。

“我觉得,你应该考虑一下明天怎么面对陛下的询问,静公主仍然了无音讯。”

“哎呀,他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家伙呢,还打算一个人走回去。”菲欧娜揉着自己的脸。

“……”

罗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,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菲欧娜,他默默地离开了,现在,他要重新审视父亲说的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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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玉京依然灯火辉煌,不同身份的人在皇城的街道上穿行,城中心的百花馆,全帝都最大的销金窟,这里有最美的艺妓,同时如果你想要打听什么最新的消息,来这里准没错。

“十个金铢。”坐在柜台的肥胖男子对着底下购买消息的小个子说道。

“可是,我身上的钱不够。”兜帽里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。

“不二价。”男子的声音很坚决。

小个子失望地离开了,他转身离开,走到门口的时候,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拉住了他。

“这位先生,我这里有个消息你想要买么?很便宜的,只要两个金铢。”小女孩低声说道。

“哦,你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还能知道价值两个金铢的消息呢?”兜帽里的声音充满了怀疑。

“那当然,绝对物超所值的唷。”小姑娘拍着自己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像自己可能的顾客保证。

“说来听听?”两个金铢落到了小女孩手心,小女孩盯着手心里的两枚澄黄的硬币,将它们放到嘴里咬了咬,尔后开心的笑了,“你知道吗,我看见宰相的女儿和圣灵教的一个修士在幽会呢。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,生怕这个价值两个金铢的消息被其它人听了去。

“噢,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大一个消息呢?”小个子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的信息量惊讶到了,为了听清小女孩的话,他把身子压了压。

“我昨天晚上在酒馆街看到的,我虽然不认识她的脸,但是却认识劳伦特的纹章,然后那个和他在一起的男人,穿着圣灵教的蓝衣服,胸口还别了一个精致的勋章。”小女孩伸手比划了一下,带兜帽的小个子身子震了震,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,“很有用的消息,我再给你一个金铢作为奖励。”

小女孩开心地离开了,小个子看着卖花姑娘离开地背影,“圣灵教的圣骑士?有趣了。”他用只有自己才听的到的声音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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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收下了菲奥娜的马,但是侯赛因可没有打算大咧咧地骑这匹马回去,路上这么远,这马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菲奥娜不得找他麻烦。所以,等侯赛因出了玉京城,他赶快找了个小镇,把‘红日’寄存到了那里。

“老兄,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,等我办完事情回来了就来这里接你回去见你的主人,知道了么?”他对正在安静地嚼着青草的红色骏马嘱咐道。

回答他的只有几声马嘶和一道鄙夷的眼神。

“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,只是前路漫漫,你万一出问题了我会很麻烦的。”侯赛因继续向马解释,等在外面的马夫吃惊地看着自己地雇主对着马说了半天话,“老…老爷,您的吩咐我都给您办好了。”他对侯赛因说道。

“哦哦,谢谢你啊,记得每天三餐精粮,可别给我饿瘦了。”

“恩,明白。”

“那么老兄,我走了哦。”侯赛因对菲奥娜的马说道,跨上了马夫为他准备的普通马,飞驰而去。

“唔,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。”马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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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,侯赛因一日复一日的赶着路,他没有选择走大路,而是沿着森林缓缓向前,那是最近的路线了,尽管森林里面充满了危险,但是以侯赛因的实力,这些都不是问题,白天侯赛因赶路,饿了就吃点随身的干粮,渴了就喝一点山泉,晚上睡觉的时候,找个洞窟躺下,沐浴着星光而眠。

“真是惬意啊。”躺在地上的侯赛因感叹道,他起身检查了一下背包,里面的瓷瓶完好无损,心安地靠在树桩上,侯赛因闭上了眼。

……

“噼里啪啦”耳边传来了木头燃烧时所发出的声响。

他猛地睁开了双眼,眼前却不是刚刚自己躲雨的山窟,周围的环境也不是阴冷潮湿的石壁。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村庄,四散逃窜的村民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。

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。

村口围了一大群人,虽然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,无数次的经历让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画面,可是双腿却仿佛不听使唤地向前迈去。越来越近了,他已经看见跪在人群中的那两个人,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。

“不!”他声音颤抖,求饶般地祈求着。

燃烧的村庄消失了,阴冷潮湿再一次主宰了他的感官,身旁是之前生起的火堆,依旧在安静地提供着光明,刚刚他所看见的一切,仿佛不存在一般,他长吁一口气,“又是这个梦。”他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,月光正明。

第二天清晨,将昨天晚上的火堆用落叶仔细地掩埋好之后,侯赛因走去了山窟去找他拴在不远处的马,走到拴马的树旁的时候发现那里空空如也,地上血淋林地一片,沿着血迹,侯赛因来到了几块大石头后面,自己的马正卧在那里,哦,现在应该叫马尸了。

几只丛林虎的幼崽趴在尸体上,大口地咀嚼着仍带着热气的马肉。最大的一只感觉到有人靠近了,朝着侯赛因“嗷嗷”地叫着,声音稚嫩。

因为马背上的包裹里还有自己需要拿的东西,侯赛因硬着头皮走了上前,那几只小虎停下了进食,充满戒备地盯着他,背部弓起,全身毛发直直地竖着。侯赛因苦笑,伸手将几只幼兽拨到一边,将马背上的储物袋扯了下来,背在背后。

在他整理东西的时候,几只丛林虎幼崽一直咬着他的腿,不过任凭它们如何努力也没有咬破裁判所的皮靴,小兽们互相嗅了一通,为首的一只咬下一大块马肉放到侯赛因面前,把身子压地低低地,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讨好似的看着侯赛因。

侯赛因用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小虎的头,小兽乖乖地任由他抚摸,远处传来一声虎啸,丛林虎母亲回来了,这只巨大的生物远远地看着侯赛因和自己的孩子们,但却并没有主动进攻,它很聪明,它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很瘦弱的人类,其危险程度可能比自己的天敌还要大,它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,爪子不安地在地上摩擦,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吼声。

侯赛因只是来拿自己的东西的,他并不想和这几只丛林虎产生冲突。他面朝着雌虎,慢慢地向后移动,雌性丛林虎紧绷的肌肉松了下来,它对着幼崽们轻啸一声,几只小虎乖乖地挪到母亲旁边,跟随着母亲,消失在了密林里。

侯赛因继续在林子里向前移动,现在没有马了,他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,他决定走出森林,找个村落再换一匹马赶路。

“呼,翻过这座山之后应该就是星露谷了,那里我记得是有个小镇的。”侯赛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看着正午的太阳。

到了傍晚,侯赛因放慢了脚步,他打算在山腰处搭一个帐篷,以便度过这个晚上,明天他就能到星露谷了。

他在林地里寻找着可以做支架的长树枝,绕了几圈,发现前方一颗倒下的大树旁,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帐篷了,他靠近一看,果然是一个用树枝搭的小篷子,旁边还有一堆生过火的柴坑,地上放着一块被磨的光滑的石板。

“看来有人住在这里呢,可是,会是谁呢?”侯赛因纳闷,他打算先在这里歇息一下,等这个木篷的主人回来了,在提出借宿的请求,可能是连续的赶路让他身心疲惫了,他坐下来没过半个钟头,困意就席卷了上来,他睡了过去。

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,木屋的主人似乎还没有回来,他耐心地等待着,过了一会儿,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。

那是人的脚步声。

侯赛因放心地站了起来,对着外面说道:“这位朋友,我只是一个旅人,想在你这里借宿一下,不知足下意向如何?”

他的话音刚落,脚步声停下了,然后快速向他的方向靠近,呼啸的风声,他看见一根木棒向他打来。

“嘿,朋友,我觉得这是个误会。”侯赛因向来者解释道,他感到十分费解,哪有这样的人啊,一见面就动手的,他一边闪躲,一边观察这个莽撞的家伙到底是谁。

尽管有明亮的月光,但这个不由分说便动手的家伙的动作着实有点敏捷,侯赛因竟然一时半会没看清楚他的脸。

他的攻势越来越凌厉,侯赛因的耐心也逐渐消磨殆尽,他不想在这个上面再耗时间了,“够了,给我停手。”他拔出腰间的佩剑,一击便打落了那个家伙的武器,一节黝黑的木棒滚落在地上。侯赛因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,一个反手擒拿,将那人牢牢地钳在自己怀里,他这才有机会看清那个人的模样。

一个**的女人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,她浑身上下都是泥,像是刚刚从烂泥潭爬出来一样,眼睛倒是挺有神气的,恶狠狠地瞪着侯赛因,喘着粗气,在侯赛因怀中激烈地挣扎着。

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搂着一个浑身**的女人,任谁都会吃惊的,侯赛因下意识地松开了手,将女人推到一边,女人像一只兔子一样蹲在一旁,戒备十足地看着侯赛因。

既然知道这个人是人类就好办了,事情总归是可以商量的,侯赛因将佩剑放在地上,退后一步,将双手摊开,表示自己没有恶意。果然,蹲在地上的女人看见侯赛因的行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,侯赛因清了清嗓子,朗声说道:“这位女士,我无意冒犯,我只是一个过路的旅行者,在晚上看见你的木屋,想留宿一晚。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响,对面的女人像一只尾巴被踩了的猫一样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,用脏兮兮地手捂住了侯赛因的嘴,头拼命地摇着。

“啊,哇哇哇……呜呜呜。”女人的声音含糊不清,“你是不是怕野兽被声音吸引过来了?”侯赛因问道,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,女人支起耳朵等了一段时间,寂静的山谷中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,她庆幸地拍了拍饱满的胸脯,转身开始做起了自己的事情。

她往刚才自己过来的地方走去,不一会儿从黑暗中拖出了一只死去的鹿,原来早上她是去林子里狩猎去了,侯赛因恍然大悟,他重新打量了一下木屋周边,“看起来这个地方是她长期的家,可是,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像个野人一样生活在这片森林里呢?”侯赛因纳闷。

**的女人将地上散落的树枝堆到一起,然后从地上摸起两块石头,用力地互相撞击,由于几天前才下了雨,潮湿的树枝并不是那么容易点燃,女人试了好久都没能点着,但是她很有耐心,一直默默地撞着两块石头,终于一缕烟在皎洁的月光下冉冉升起。

侯赛因默默地看着女人熟练地拿一块木头片将鹿皮剥下,然后用崎岖的指甲撕下一块肉扔进火堆,不一会儿,侯赛因闻到肉的香味了,尽管之前他已经吃过干粮了,可是此时闻到喷香的烤肉气息,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。

场面有些尴尬,烤肉的女人将头转向坐在一旁的侯赛因,后者则报以羞赧的一笑,她歪着头,看着中间燃烧的火焰,若有所思,然后站了起来。

女人的胴体完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,他这才发现,原来这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,只是身上的泥巴和脏兮兮的头发让侯赛因的判断出了点偏差,她背对着月光站在他的面前,身体轮廓发着光,像是皎洁的月光给她披上了一件银白的外衣,她毫不害羞地站在侯赛因的面前,饱满的胸脯像两粒青涩的苹果挂在当中,尽管侯赛因在此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见到过女性的**,可是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,让他如此窘迫,他觉得自己仿佛像一个可耻的偷窥者,哪怕多看一眼都玷污了这自然的瑰宝。

他把头侧向一边,圣灵教的修士可不是贪图女色之辈,他极力去想别的事情,想要把那具胴体从他的脑海中赶出去。**少女走到他身边,俯身蹲下,柔软的肉体贴在他的腿上,少女把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上,安静地等待着什么。

“咕~~~”

肚子又是一声抗议,侯赛因大窘,他注意到少女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,她转身用木棒从火堆里扒出那坨烤好的鹿肉,递到他面前。

“哇,咕叽咕叽……”少女明亮地双眼看着他,胸前的一对苹果微微晃动。

侯赛因吞了吞口水,迟疑了一下,从少女的手中接过鹿肉,“哇,好烫。”鹿肉滚落在他的衣服上,侯赛因小心地用手抓起来,小口小口地吃着带点焦糊的肉块,少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完了整坨肉,吃吃地笑着,然后不动声色地又递给他一块,在吃完第七块肉之后,侯赛因摆了摆手,示意自己已经饱了,少女才返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,三两下便把剩下的肉都吃完了。

侯赛因有点汗颜,这个少女吃东西的速度之快让他叹为观止,几下子一块滚烫的肉就消失在了她的嘴里,少女吃完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身体往后一倒,面朝着月亮睡着了。

看着已经开始打呼噜的**女孩,侯赛因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,他靠在一块石头上,望着天空的月亮,困意袭来,他合上了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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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晚上因为光线问题让侯赛因看不清楚的话,那么白天少女的身体可是完完全全被侯赛因看了个遍。侯赛因不是好色之辈,但他也不是圣人,一个**少女在自己身边晃悠还是让他很难为情的。他试图和少女交流,希望能让她穿上衣服,至少别再**溜达了。可是无论他说什么,少女回答他的永远都是一堆含糊不清的叫声。

看起来**少女并不会说话。

侯赛因决定用强的,他解开自己的袍子,披在了少女身上,但是显然少女不买账,套上没多久少女就把袍子扔地远远的,像枷锁一样的看着地上的袍子。

还有一个让侯赛因头疼的就是少女身上的味道,那种混合了动物身上的膻味和泥土的气息不断冲击着侯赛因的鼻腔,这让他想起了感恩节的时候菲欧娜送给他的蒜泥,他讨厌蒜泥。他试图诱导少女去河里洗个澡,出乎他的意料,对于洗澡这个事情少女并不排斥,可是当少女从河里出来的时候侯赛因就后悔了。

洗去了身上污渍的少女更加美丽,在柔和的阳光下,白皙的皮肤像温软的璞玉,一头淡红的长发垂到腰间,吹弹可破的脸蛋,一双碧绿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站在河边目瞪口呆的侯赛因,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,她依旧**地站在空气中,但是你却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心,一切是那么自然,仿佛就应该如此一般。侯赛因无奈地闭上了眼,他好像让自己更难堪了。

他决定,把这个野人少女带入文明社会。

第一步当然是认字,虽然侯赛因没有亲自像教堂里的牧师一样给市民上过语言课,但是那个教授的模式侯赛因还是模仿的来的,没过一周,少女就已经掌握元音的发音方法了,和她交流再也不是意义不明的“啊,哇,唔。”了,至少少女会说简单的词了,还带点口音呢。这让侯赛因有点疑惑,按着当前的情况来看,少女应该不是一出生就是野人的,应该是经历了什么才导致她成这个样子,不然她学语言不会这么快,应该是久远的记忆的功劳,这让侯赛因越发想开化这个少女,他想弄清楚,少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自从少女学会了说话之后,侯赛因终于让她明白白天应该穿衣服这个概念了,现在每次侯赛因和少女说话的时候,少女都老老实实地披着侯赛因的袍子,像听话的小孩子一样听着侯赛因教课。不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,少女依旧喜欢**着身子睡觉,不过侯赛因很乐观,既然白天懂得穿衣服了,那么让她明白晚上穿衣服也只是时间问题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少女的语言能力也越来越好了,现在她已经会用语言和侯赛因交流了,她现在特别依赖侯赛因,不仅仅是因为侯赛因教会了她说话,而且她发现,和侯赛因一起出去打猎可以捕捉到不少以前她打不过的野兽,这让她很是开心。

是夜,吃完今天的猎物后,侯赛因躺在火堆旁,看着燃烧的火焰发呆,一个娇小的身子挤到他身边,少女趴在地上,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,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,看着侯赛因。

这个安静注视着自己的少女,似乎勾起了侯赛因的某些回忆,侯赛因顿了顿,开口问道:“怎么,想起来自己叫什么了么?”自从知道少女曾经生活在人类世界,侯赛因就对少女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他想唤醒少女的记忆,这个野人少女身上有着许多谜团。

“唔,头好痛,想不起来了,我记得我好像住在山里面,树上有鸟,然后甜甜的浆果。”少女说着不着边际的话,她伸出软软的舌头在侯赛因脸上舔了舔,这是她有求于侯赛因的表现,侯赛因教了她很多次,一直纠正不了这个恶习。

“你给我取个名字吧,既然我父母把我扔在了山林里面,我就不想再要他们给我的名字了。”少女希冀地看着侯赛因。看着这个或许有着可怜身世的少女,侯赛因想起了自己的妹妹,他感到头有点晕,迷糊之中,眼前的少女好像变了个人。

“安娜。”他如梦呓般说出了这个名字,随即他清醒了过来,“哦,不,呃……我是说……“

“安娜。”少女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,仿佛确认似的用单音把这个名字又拼读了几遍,“唔,我很喜欢。”少女放下手肘,躺在地上,看着明亮的月空。

“所以从今以后我就叫‘安娜’了?”少女的眼中闪着晶亮的光,眉眼之间满是喜悦。

“你喜欢的话就叫这个吧。”

“哼呜,安娜,恩……安娜……”少女轻轻地念叨着这个名字,像小女孩第一次收到了父母的生日礼物,她将这个名字反复地念叨着,生怕忘记了一般,她抬头,看着已经开始打呼噜的侯赛因,身体朝他的方向挪了挪,将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少女安心地闭上了眼。

侯赛因一直不知道,每天晚上他睡着之后,这个与他生活了近一个月的少女都会把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,听着自己的心跳入睡,日夜如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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